磨人称刀王以实写虚的形象描写和文本的散文体式香港有

成玄英《庄子疏》是义疏体文本，似乎早已超越了“三百六十行”这一数字；但要追溯到古代，依《庄》文作疏解，行业比较单一，并没有严格意义上的形象描写，“三百六十行”似乎还夸张了，多是征引古籍或传说，其中有个“三百六十行”中的一个类，对《庄子》中的人物来历进行介绍和摘引，“磨刀”。说到这或有朋友笑了“还以为是什么，主要表现为对形象状态的表述，原来就是走街串巷的磨刀匠；现在都什么年代了，偶有对人物形象的描写之笔，怕是这一行早就消失了吧？”说起“磨刀匠”，但对《庄子》中形象的扩展和说明，或许能勾起很多朋友的“童年回忆”。且不说年代太久远，也正体现了成《疏》质朴的风格和以实写虚的特点。

在形象的叙述中可分为对现实形象的虚构、对神话形象的实写和对寓言形象的实写三分。而这三分本为一体，就是放在三、四十年前，在《庄子》中，街头巷尾还能听到“磨剪子，现实形象、神话形象和寓言形象本来就没有明显区别，作为《庄子》的疏解，成《疏》也自然有同样的特点。全书皆寓言形象，现实形象和神化形象也属于寓言形象之中，而本节只略言之，将现实和神话以外的形象，统归于寓言形象。

现实形象的描写

马，这一现实中存在的动物形象，《马蹄》篇《疏》语曰:“人蹄践霜雪，毛御风寒，饥即能草”，“马之为性，欣于原野，虽有高台殿，无所用之”，成玄英按庄子之意，描述马这一形象在自然状态下的真性情，《庄》文表现的是马欢快而能腾跃之态，而成《疏》通过在疏解中，将庄子隐含的意韵表达出来，在描画中，形象显出超脱而平和之态。

接着成《疏》曰:“人不能任马真性，而横见烧剔，既乖天理，而死者己多，况无心询物，性命所以安全;有意治之，天年于焉天折”，“人驰骤过分，死己过半”，马在被施以人治之后，失去真性，臻于死亡之状，《庄子》中以短促的语言“烧之，剔之，刻之，锥之”、“渴之，驰之，骤之，整之，齐之”，加以描写，给人以急促、刻不容缓的急迫感，而成《疏》以“横见烧剔”、“整之以横扼，齐之以镰瞥，威之以鞭策”的语言，减弱了原句中紧张、跌宕之感，而形成自己描写形象的独特风格一一平缓而富于韵律。

杂篇《徐无鬼》也有一段关于马的描写，笔法平实中见神彩，相较之《庄子》原文，成《疏》在《庄》文的基础上，加发挥，将马的神态、动作心理和性一并写出，动静结合。

成《疏》对现实人物多有神化的描写，让人读之以为确有其事，虚实混杂，更可掩人耳目，《养生主》篇对于“老聘”形象的疏解，此段在言老子之时，将之放入现实之中，实考其姓氏和籍贯，而又言其“西度流沙”、不死升仙，在庄子寓言的虚构中，把老子的形象虚实结合，神化了现实中的人物形象，又给人一种真实感。这样的形象还有汤、武丁、伯夷和叔齐等形象。

对神话形象的实写

将神话形象和传说，详加考证，放入历史真实中，予以讲说，这是成《疏》的特点，“王母”形象是首先映入我们眼帘的，《宗师》篇成玄英曰:“王母，太阳之精也，豹尾，常坐西方少广之山，不复生死，故莫知始终也”。首先描绘王母“豹尾，虎齿”的形象，类《山海经》的笔法，后曰“颜容若十六七女子，……不复生死”，又似葛洪《神仙传》的描写，将此神话形象与舜帝和汉武帝相连接，既保留了神话的色彩，又真实化了神话人物。

像这样被真实了的神话形象还有黄帝、尧、舜、彭祖等传说中的古代形象。《逍遥进》篇《疏》曰:“尧者，帝髻之子，姓伊祁，字放勋，母庆都，感赤龙而生，身长一丈，都平阳，号曰陶唐。

在位七十二年，乃授舜。年百二十八岁崩，葬于阳城，溢曰尧”。尧的离奇身世和奇异相貌，是后成为帝王的征兆，这是古代就有的民间俗;详细考证尧的生平经历和埋葬地点。使尧成为现实中的怀道帝王，将离奇和神异真实化。这既有成玄英征引古籍之功，又是成氏合诸家以为己用之力。

成氏《达生疏》篇有一段关于鬼形象的描写也很真实、传神。《疏》曰:此段成玄英将各处不同形状、不同名称的鬼形象详细描述:水中污泥下有鬼，名曰履;靠神(灶神)形状如，穿着赤色的衣服，名曰髻;粪壤中有鬼，名曰雷霆;住宅东北墙下有鬼，名曰阿鲤蕾;并描写了阿鲤蕾、沃阳、圈象、宰、夔和仿徨等各种鬼的形状和样态

如此种类繁多、形象各异、功能齐全的鬼形象，成氏应该是在前人注解和当时民间传说的基础上，加以整合，使之分门别类，好似一个职能完备的体系。

对寓言形象的实写

成《疏》在《山木》篇疏解“蝗螂捕蝉，异鹊在后”的故事时，真切的描写出庄子、异鹊、蝗螂和蝉的形象如平常讲故事一般圆满、完整，以圆融的语言讲述了一个如身边发生的事件。

整个故事，首尾照应，前后连贯，由庄子逐鹊的心理写到蝉“美兹荫庇”的心理，由“庄生执弹未放”、“忽见一蝉”的瞬间动态描写，到“蝗螂执木叶自黯”的动态描写，有血有肉，栩栩如生，四个丰满的形象跃然纸上，叙述与说理结合，在讲故事过程中，描绘、烘托出四个如在眼前的形象。

成玄英在疏解《庄子》时，对许多寓言形象，如支离疏、王胎和叔山无趾等残兀者形象和鳅鹏、绸坞、锡雀、镯骸等形象，都采用了羽翼《庄》文的形式，使形象丰满而更加真实。这是成《疏》义疏体体裁和质朴圆融的语言风格等多种因素，造成了以实写虚的形象特色。

文本的散文体式

将成玄英《庄子疏》中训话字词、名物和征引古籍的语句删除，剩余的分连接成篇，完全可以看作是叙事详实、析理透彻的唐代散文著作。成《疏》虽然依《庄子》和郭《注》作文，逐句详加疏解，但《庄子疏》和郭象《庄子注》在文体风格上有很不同，郭《注》如果没有了《庄子》原文，在玄之又玄的义理辨析和高度概括的文学风格中，不能独立成篇，很难被人们理解。

而成《疏》则不然，在吸收了《庄子》原文的基础上，以明白晓畅的散文化句式，讲解《庄子》义理，叙述《庄子》中的故事，即使不看《庄子》原文，《庄子疏》也能独立成章、成篇。可以看成是叙事和义理相结合的散文体式。

在句式上，以四言、六言为主，杂以二、三、五、七、八、多言。有两两对偶的句子，也有连续排比的句子，正体现古代散文的句式特点。在章节上，则首尾应和，完整连接，杂叙杂议，叙议结合。

句式的散文体式

《逍遥进》篇为例，句式的散文化倾向很明显。在疏解鳅鹏时，此段以四言为主，“鱼论其”、“鸟言其背”、“鼓怒翅翼”、“奋迅毛衣”等句皆四言，杂以六言和多言。句首“鱼论其，以表头尾难知”和“鸟言其背，亦示修短巨测”，即是一个对偶句，“鱼”对“鸟”，“论”对“言”，“头尾难知”对“修短巨测”，四言句和六言句分别相对，词性和词意也能对应上。“鼓怒翅翼”至“垂阴布影”九句，将中间的一个连词“遂乃”去掉，则是一个连续四言的描述句子，将“鹏鸟”振翅高飞的状态描述出来。

本篇“齐谐”句下，成氏《疏》曰:此段一、二、三、四、六句都是六言，第七句至第十八句，去掉连词，都是四言，前言叙引齐谐之因，后者述鹏起飞之状。此篇对偶句也不少，一段述学坞之状曰:“腾跃不过数初，突榆仿而栖集;时困不到前林，投地息而更起”。

“腾跃”和“时困”、“突”和“投”、“榆檀”和“地息”、“栖集”和“更起”，两两相对，词意和词性基本相符。像“鹏传风九万，小鸟决起榆仿”、“既无意于高卑，岂有情于优劣”、“智则有明有暗，年则或短或长”，这样的句子俯仰皆是。

成《疏》在解《庄》过程中，还用了排比句式，《齐物论》篇释“喜怒哀乐，虑叹变热，姚佚启态”时，曰:在解释喜、怒、哀、乐等十二种情绪时，从心理、行动、情态等方面连续描摹，以六言句一以贯穿，从头至尾平和、严整。

结语

成玄英《庄子疏》的章节可以看成一个个叙事和议论相结合的说理散文，虽然篇幅较短，但内容完整，情节生动，说理透彻。给人以明白晓畅、文浅理深之感。如《养生主》篇讲述“庖丁解牛”段，全文由庖丁解牛的动作、神态、声音写起，到对答魏侯解牛之理，以解牛之理譬养生之道，将《庄子》原文完全解析为一篇养生经。

叙事和说理间杂，将自然养生之法说得透彻而富有层次感，层层递进，逻辑严谨，句式整齐，流畅而不轻浮，最后，篇末点题，魏侯听危丁一席话，悟养生之道，其理神妙，故而叹美。这篇说理散文比之唐代的任何一篇文章都不会逊色。

又《至乐》篇，有一段庄子遇镯骸的故事，叙事清晰，喻理于事中，通过人物对话体现出来。此篇为短小的说理散文，和上文所举的“庄子栗园遇异鹊的故事”一样，喻理于事中，叙事生动，层层推进，故事完整连贯，将“生死齐一”之理寓于人物对话之中。

从遇镯骸猜测它的死因开始，在讲述多种死亡原因时，反衬人间之苦，通过镯骸之口，讲出死亡之乐此文和《人间世》篇“匠石适齐见社树”、《秋水》篇“惠子相梁”等故事一样，成《疏》将《庄子》原文疏解为一篇篇的说理散文，有长有短。叙述逻辑严谨，说明自然流畅，没有一点艰涩之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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