艺术收藏投资的利弊艺术收藏一直是一个备受关注的投资方式,它不仅能为藏家带来精神上的满足,还能为他们带来可观的收益。然而,艺术收藏投资同样存在着一些风险和问题,值得我们深入探讨。利 - 艺术收藏的优势1. 艺术品价值
在宁夏欣赏过更为成熟的贺兰山岩画之后,两宋时期,我们东行,有窑系,驶向黄土高坡。
上不时有路标指引着“明长城遗址”,其中一个历经时间最长的就是龙泉窑,毫无疑问,龙泉窑以烧制青瓷闻名,我们正走在明朝的国界线上,由于主要产地在浙江龙泉市而得名。龙泉兰巨乡拥有相当久远的历史,当时正是元(北元)明对峙时期,在清代是属于剑池十六都,出于边疆安全的考虑,在兰巨乡有一个鲤鱼寨,在汉朝兴修长城后一千余年,是龙泉十八寨之一,明朝政权再次规模修起了长城。
高分辨卫星拍摄下的长城(NASA官网)
“长城是月球上能看到的唯一建筑。”令人昏昏欲睡的下午,寨下有一个上严儿村,我随口找了个话题,这里留下了宋、元、明代龙泉青瓷古窑遗址16处,试图活跃一下脑皮层。
“这不是小学课本上就有的嘛。”我的顾问显然对此话题毫无兴趣。
“但这是谣言。”
“哦。”
但提到长城,我已经有了些许小激动,困意也顿时散去。
虽然这个流传甚广的说法已被证明不是事实,第一位“上天”的宇航员杨利伟也亲口否认了可以从太空中肉眼俯瞰长城,但无可争议的一点是,长城是从古至今人类最的建筑之一。
来到陕西榆林的镇北台,不期而至的雨挽留了我们,盛意难却,我们也就停下脚步,欣赏了这座要塞。镇北台号称“万里长城第一台”,名气虽不如最东头的山海关,也不比最西边的嘉峪关,但雄伟程度却丝毫不逊色。高台之上,塞北风情一览无余,很显然,明朝的边塞将士们就是在这里密切注视着北方的敌人。
镇北台(榆林网)
高台南侧便是榆林城,老城的破壁残垣雄姿犹存,墙内巷道纵横,朱檐黛瓦,而墙外则是声声吆喝,阵阵麦香。紧贴着城墙,草丛已长得半人高,隐约可以看到有人沿着草间的小道散步。虽是年久失修,却也看得出来,当年这城墙少说也有十米之高。作为黄土高原上的重要边塞城镇,历史上也是战事不断,直到七十年前的那场内战,这里也依旧未能幸免,如今在城南的凌霄塔上,还留着当年纷争时的眼。
砖块
用砖块垒起高墙,是我们最为经典的防御性武器,万里长城,还有古代城墙,无一不是为了抵挡外敌入侵。就算是我们自己的小家,也会修起砖墙,抵御风吹雨打,提防小偷光顾。
方方正正的砖块,成了我们的又一个记忆,数千年来文明的交锋,构筑成一道道墙体,也像地上的一道道裂痕,无言地诉说着历史。
砖块也是硅酸盐,只是比岩石和沙土多了些人类的加工,但就是这点加工,使它得以脱颖而出,成为建造城墙的最佳材料。
世界上现存的古代型建筑中,尚有不少石工代表作,比方说埃及的金字塔。即便到了距今只有几百年的明朝,石料的使用也是相当普遍,例如紫禁城里的石阶与石壁。但同时期的城墙,却几乎都是用砖块堆砌。最为直观的一点原因在于,窑厂可以迅速烧制出量标准尺寸的条砖,但要想切削出同样规格的石块,耗费的人力就不可同日而语了。更休提,石料作为一种资源,平原与草原地区少有分布,但烧砖所用的黏土,却很容易获得,这无疑也降低了运输成本。
实际上,砖可以看作是陶的变种,或者说就是陶器的一类。考虑到陶器的使用要早于青铜器,那么可以确定地说,陶是人类史上第一种利用化学反应获得的新材料。尽管与石器的成分类似,但它却彻底改变了人类的生活——原因很简单,陶器可以轻松烧制成坛子,石器却连一只碗都很难加工成型。
在人类学会用火之后,因为无意间加热黏土,最后得到烧结之后的硬质陶块,这显然并不需要太多巧合的因素。
黏土是一些富含有机质的硅酸盐,岩石颗粒通常比较小,而有机质相当于胶黏剂,让它们不至于成为一盘散沙。给黏土浇上一点水,它们就可以跟橡皮泥一样,随意被捏成各种形状;再用火灼烧时,仿佛是出于一种本能,这些黏土便被定型,就算再给它们泼水,也不会重新恢复成橡皮泥一样的黏土。看起来虽是波澜不惊,但在微观尺寸上这却是一段激烈的变化。
当黏土在被灼烧时,首先感受到热烈气氛的是水,它们很容易变为水蒸气,但由于硅酸盐复杂的网络结构,这个过程会持续很长时间。水分子跳跃着离开,同时也拽走了不少低沸点的有机物,而在它们挥发的时候,固体的组分也靠得更紧些了。
温度逐渐升高,包括油脂、石蜡在内的高沸点有机物也渐渐受不了热浪的洗礼,纷纷开始逃离,而一些来不及跑的,则开始分解、碳化或者被明火点燃,总之变得面目全非,当温度超过400℃时,这些黏土中的有机质与水就已消失殆尽,从而在空间网络中留下很多空隙。
就像我们前面曾说过的,硅酸盐体系不会拒绝替补队员,如果这些替补队员是过渡元素,在更高的温度下就开始展示自己的独特技能了。比方说硅酸盐中的常客铁元素,它有两种常见的氧化态,一种是红色的三价铁,另一种是绿色的二价铁。如果黏土中含有量铁元素,那么在氧化型火焰中,就会形成红色,而在还原型火焰中,结果则是绿色—红砖与青砖便是这么烧制而成,而史前文明中的各种彩陶,其实也都是各种过渡金属的杰作。至于氧化焰与还原焰如何控制,主要就取决于通入空气的比例了。
不过,真正有决定意义的还是硅元素引领的转化。因为硅酸盐混有很多杂质,并且空间网络结构也不够规整,所以实际上并没有准确的熔点,而是在很宽的温度范围内发生软 化,直到完全液化。黏土块整体软化的温度很高,通常要高于1200 ℃,但在800 ℃附近,就有一些网络开始松弛, 通常越尖锐的分也越容易屈服。因此,在这个温度下进行灼烧,黏土捏成的器皿或砖块,外型不会坍塌,但颗粒之间的网络却持续发生着解构与重构,小砂砾的界面逐渐弱化并开始融合,形成更的网络结构。陶,就这么诞生了——人类重新发明了“石器”。
当然,陶与岩石还是有着很差异,最明显的一点就是疏松的网络结构,这也就能说明为什么砖块比石头更容易吸水。这算不上是优点,因为强度会受到很影响,无论是陶器还是砖块,摔到地上都很容易碎裂。不过对于工匠们来说,这也就意味着同样小的砖块更轻,搬运与垒墙的工作也力了不少。
明代的制砖工业异常发达,一方面是这项技艺发展数千年已经相当成熟,另一方面当然也是因为北方有个强的敌人,边防不敢懈怠。
瓷器
不过,人工改良的硅酸盐并不只是割裂了间的交流,事实上,它们很多时候也是间交流的纽带,而这个纽带便是升级版的陶器——瓷器。
瓷器是人的骄傲,甚至连英语中“”与“瓷器”都用了同一个单词(china),可见瓷器的影响力。但西方人也许并不知道,古代的瓷器其实还分着三六九等,最上等的官窑(御窑),那是给皇家揽瓷器活儿的,别说在他们惜若珍宝,就是在本土,普通百姓也是难得一见。不仅如此,官窑里还有个规矩,失手打破的瓷器, 碎瓷片还要就地掩埋,生怕它们流入民间。如今,在瓷都景德镇的地下,就埋藏着六百多年来形式各异的瓷片,虽支离破碎,却完整地见证了元、明、清三代这里作为官窑的繁华与变迁。
景德镇瓷窑(新华网)
不过,对官窑的严格管控并没有阻止民窑的发展,有的时候,一些民窑的瓷器作品水准甚至还会超过官窑。在众多民窑当中,最富传彩的莫过于位于浙江的龙泉窑,它也被认为是流传时期最久、窑口分布最广的瓷窑,而历史上风格独特的“龙泉哥窑”至今仍众说纷纭。在明朝初期, 龙泉窑一度与景德镇官窑并驾齐驱,只是后来由于诸多因素而衰落,令人不甚惋惜。如今,龙泉窑的瓷器仍然是古董收藏家们追逐的珍宝,但在考古学家的眼中,它们更是记忆了一段了不起的历史。
2005 年,正逢郑和下西洋600,一场声势浩的活动在江苏太仓展开。活动中,有几张来自东非肯尼亚的面孔吸引了众人关注,这其中有一位是马林迪市(Malindi)的市长。马林迪是肯尼亚的一座港口城市,1497年,葡萄牙航海家达·伽马(Vasco Da Gama)第一次绕过好望角在这里登陆,使其成为东西方海上贸易的一座中转港口。然而,郑和带领船队驶入这座港口的时间却早了近年,甚至有文献记载,早在9 世纪就已有的商船来到此处。600 年后,郑和的船队早已作古,但他的威名却依然流传在印度洋畔,肯尼亚使者们此次到访,也正式邀请了中方前去马林迪进行考古,探访郑和曾经留下的足迹。
经过数年漫长的准备工作,这场跨国考古活动直到 2010 年才正式成行,北京学考古文博学院的一支考古队前往肯尼亚海滨。
在马林迪市郊一处叫曼布鲁伊(Mambrui)的村落,考古队发掘了近两个月,寻找到量从来的遗物,而龙泉窑的明代瓷器是其中的主角。有意思的是,由于肯尼亚本国历史资料的缺失,当地考古学家对于同时出土的本地陶器无法断代,而这些瓷器却很容易通过工艺与风格的特征判断年代,因此成了当地考古研究的重要依据。毫无疑问,龙泉窑以烧制青瓷闻名,这些当时在都称得上精品的瓷器,漂洋过海上万里,承载的正是当时人们对于文化交流与贸易的渴望,它们是串联东西方文化的使者;直到沉睡了数百年之后,就在这些瓷器重见天日之时,它们又成了沟通古今的使者。而在肯尼亚出土的这数千块瓷片,不过是千余年来海上贸易的一个缩影。
马林迪市发现的瓷片(北京学新闻网)
在陶器技术发展到一定阶段时,催生出瓷器技术几乎是水到渠成的事情。即便从今天的技术眼光看,陶与瓷之间也没有明显的界限,都是以黏土作为主要原料。那么,瓷器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才脱颖而出的呢?
我们前面提到,硅酸盐是一类包容性很强的材料。在地壳中,丰度紧随氧硅的就是铝和铁,所以硅酸盐也会有极高的概率混入铝或铁。铁元素会带来色彩,而铝元素不会,所以黏土中铁含量的不同,自然也会让陶器的颜色有所差别。古代人在长期烧陶过程中,逐渐开始追求艺术性,对颜色有了偏好,而素色的白陶受到不少追捧,这就需要含铁量很低的原料才能够实现。最晚到殷商时期,的先民已经知道了如何去寻找这些白陶的原料——高岭土。
高岭土的化学成分通常比较纯净,几乎只含有硅、铝、 氧三种元素,在没有水分时,通常是滑腻的细粉状。相传,高岭土这个名称来自于景德镇附近的高岭山;而在英文中,高岭土被称为 kaolin,是一个源于汉语的音译词汇,这也从侧面说明人对于高岭土的要早于欧洲。不过这也难怪,毕竟的高岭土储量居于世界首位,客观上人发现并使用高岭土也会容易很多。
挑选高岭土烧制白陶,瓷器的发明就已经成功了一半, 此时的窑温约还只有1000 ℃。随着窑体施工技术的提升,保温措施越来越好,木炭质量也有所进步,因此窑温也有所提升。而当窑温达到1200℃时,就发生了质变—陶器中的孔隙开始坍缩,原有的疏松硅酸盐结构开始变得致密,表面也因此变得更平滑从而出现了光泽。实际上,这个过程是因为临近硅酸盐的熔点,更多的棱角开始软化甚至熔化,才有了上述外观的变化。而且,不仅外观更为好看,连声音都变得好听了,原本的陶器摔落到地上只不过是沉闷的破碎声,如今却是有如玉碎般清脆。早期的瓷器便是这么个发明过程,于是高岭土又有了新的名称:瓷土。
看起来,这不过是温度的一点进步而已,但如果选用的黏土含铁量很高,由此烧制的瓷器就容易变形,所以说,对白陶的追求是从陶器进化到瓷器的重要环节。不过,正如我们已经知道的,铝元素不会产生颜色,高岭土烧出来的瓷器也只能是白瓷,虽然很美,却会让人审美疲劳,如果想要点颜色看看,又该如何是好?
这当然难不住那些能工巧匠。经过数百年的实践,青瓷逐渐发展起来,后来流行了近两千年,龙泉窑便是以烧制青瓷而闻名,直至今日,每当围坐到香茗桌旁,茶客们依然会对青瓷情有独钟。所谓青瓷,其实就是因为原料中含有少量的铁,在还原焰的作用下,最后当然就是青色了。“雨过天青云破处,这般颜色做将来”,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文人墨客,典雅的青瓷都成为一种精神的寄托。
然而这还只是瓷器艺术的开端。
唐朝时期,陶器艺术出现了一次巨飞跃,出现了一种多彩的釉陶,史称“唐三彩”。这种技艺好比将陶器当成了画布,以彩釉作为油墨,整个烧制过程如同绘画一般,由此出炉的陶马、仕女,均具有层次鲜明、色彩艳丽的形象,堪称一绝。这些彩釉往往是一些无机金属氧化物,因为元素种类与比例的不同,呈现出不同的色彩,例如钴的蓝色、锑的黄色,还有锰的紫色。在火焰灼烧之下,这些氧化物与硅酸盐融合,由此反射出多变的光泽。
三彩马(故宫博物院官网)
这一上釉的技艺很快便成为瓷器工匠们的绝活。在提高温度之后,不仅瓷釉的质地变得紧密,颜色变化也更为丰富,因此在艺术异常发达的北宋时期,瓷器迎来发展的高峰,也就不足为奇了。青白色的瓷釉,居然可以再烧出红釉来,这让工匠们颇为兴奋,而“夕阳紫翠忽成岚”这句诗,便是盛赞宋代钧瓷所作。这样的色彩转化着实令人赞叹不已,如果没有化学知识,概只会感叹上苍的造化,但这其实是铜盐在高温下转化为红色亚铜盐的杰作。
与此同时,利用瓷釉热胀冷缩率要高于胎体的原理,调整不同瓷土的,控制降温的条件,又出现了“开片”的技法,最终的器皿表面呈现出不规则的冰裂纹,煞是好看。当然,决定开片形状小以及图案的,还是原子之间的作用力,只不过这些秘密在当时并不为工匠们所知,他们完全依靠经验“打造”出了精美的裂纹。然而在此过程中,曾有过多少失败品,就只有深埋地下的那些碎瓷片才知道。
如今,虽然受到塑料制品的冲击,陶瓷制品正在退居二线,但陶瓷加工技术却没有停滞不前,反而随着时代突飞猛进。曾经,我们只能用双手捏出陶器的形状,如今却可以用3D 打印技术去抒发灵感;曾经,我们只能用彩釉去勾勒青花,如今却可以借助激光去雕刻心情;曾经,我们只能寻找上等的高岭土,如今却可以加入牛骨粉烧制出绝美的骨瓷餐具……(详见《钛平盛世》一章)
砖瓦陶瓷的记忆,虽然古老,却从未远去。如果说岩画 这种艺术记载的是人类初生之时与自然的关系,那么长城与瓷器,记载的就是智人这一物种内的关系—有敌对,也有贸易,但归根到底,这都是因为我们揣着一颗不安分的心, 总要去探索一片更的世界。我们一直走在探索的路上,而硅元素总是悄无声息地帮我们记下了这些足迹。
本文节选自《元素与人类文明》
孙亚飞 著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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