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学札记:诗意盎然的生活生活中的诗意感受在繁华喧嚣的城市里,我们有时会被各种烦恼与工作所压垮,忘记了生活中原本应存在的诗意。然而,如果我们稍作停驻,以一颗敏感的心去倾听、观察和感受,就会发现生活随处飘洒着诗意
按:《中师生》公众号得天下中师生的关注和支持,于是很自然,致力创建一代中师生的精神家园。今天,的江河一般往东流。如果将水之东流比喻成岁月的流逝,我们分享江南布衣老师的文章《永远的淮阳师范005:诗心,那么重点便在于这流逝本身的不变及不可阻挡。正因为如此,从淮师萌发》 。
原题:永远的淮阳师范005:诗心,当苏轼发现门前流水不往东反往西的时候,从淮师萌发
作者:江南布衣
(作者在淮师上学期间的合影,心内才会有那么的震撼。他在《浣溪沙》中如此写道:山下兰芽短浸溪,前排中为张华中老师,松间沙路净无泥。萧萧暮雨子规啼。谁道人生无再少?门前流水尚能西。休将白发唱黄鸡!02兰芽萧萧暮雨子规啼。从这一句中,后排左二为作者。)
母亲刚刚做好饭走出厨房,我们不难得知《浣溪沙》描述的景色,看见我顺着胡同向南飞奔,是在傍晚。为什么是傍晚,就声喊我:“往哪跑呢,而不是别的时间,要吃饭了!”我并没有回答。后面一群同龄的孩子也和我一样,比如清晨?清晨的景色,都在憋着一口气拼命地跑着。
那一年我不到10岁,听人们说世界上跑得最快的是飞机。我们仰望天空,看见飞机缓缓地从头顶经过,并没有感觉到它怎么快。于是就亲身试验,看人和飞机谁先跑到村子南边。我们从村北跑到村南,抬头看时,飞机已经无影无踪。其他的孩子都回家了,只有我一个人对着天空发呆:飞机去了哪里?它所去的远方究竟有多远?
6年之后,我初中毕业,考取了淮阳师范,村子里稍有波动。走南闯北的启明爷到我家坐坐,告诉我:淮阳,你知道吗,古代称为陈州,就是戏里面唱的老包下陈州铡四国舅的地方,那地方不赖,年年还有太昊陵庙会,人山人海的,热闹啊! 你那学校就在西门里,我去过。到那儿好好学,等你毕业,我和你爹出去跑跑,争取能把你留到太康县城工作。
之前从不过问我什么的父亲,忽然征询我的意见:你说去学校报到咱走哪呀?
这时的我最远也不过到过1.5公里处的常营镇上,就问:去淮阳有几条路?
父亲说:至少有三条路可以选。一是坐汽车到太康然后再转车到淮阳,二是从板桥坐火车直到淮阳,还有一条路,骑自行车从我们村子出发东南下去,走土路概90里,也能到淮阳。
我说我还没见过火车呢,父亲直接拍桌子说,中,咱坐火车去。
时隔38年,静谧的白楼火车站、古老的陈州城、碧波荡漾的龙湖依然历历在目。当然,最不能忘记的是那位接待我的老师,我的班郭学礼老师。
郭老师那时也就28岁上下,乌黑浓密的头发上扬着,眉宇间透出一股睿智和英气,说话却异常的和气。多年之后,我父亲还总是重复他对淮师老师的印象:“没想到你们淮师的老师那么年轻,说话很家常,体贴人心,还是人家师范学校的老师有水平。”其实,他也就在送我时只见了郭老师一人而已。郭老师当班,还教我们的《文选和写作》。他在课堂上的幽默风趣把每一节课变成了我们的期待。
我和郭老师之间直接的交往源于我的调皮。某一天的下午课外活动,我在教室里拿着篮球使劲儿砸在课桌上,看它能是否能反弹到天花板上,篮球竟然一下撞在了日光灯上,哗啦一下玻璃碎了一地。我满怀忐忑,去找郭老师承认错误,郭老师也就微微叹息一声:“唉,你咋那么不小心呢!”
夜里,我就翻来覆去的睡不着,想着这下坏了,把教室的灯管弄碎了,我就会变成一个给同学留下坏印象的学生,留下坏印象的学生没有资格被评为三好学生,评不上三好学生以后想留在县城就很困难,留不到县城就会回到那个封闭的小村子里,启明爷和其他邻居就会笑话我……我把对这个事情的思考过程写到作文里,命名为《七分钟的夜》,里面使用了很多比喻,又分行排列凑字数,原打算应付作业呢。在评讲作文的时候,郭老师竟然在讲台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认真地朗读一遍。读完了我就红着脸等待批评,没想到郭老师说,这次作文最好的就是这篇,还说我们班竟然有人具备写诗歌的才华!
诗歌?我只是分行排列而已,怎么也成为了诗歌?原来我与诗歌的距离如此接近!
有越来越多的同学告诉我,说郭老师对你评价很高,说你具有诗人的气质。那时候别说什么“诗歌”和“诗人”,这“气质”一词可是第一次听说。有就有吧,我倒想看看什么是真正的诗歌。到学校的图书馆和阅览室里,我开始发疯般专注于诗歌,郭沫若、臧克家、闻一多、徐志摩等人的诗,让我窥见民国时期的年轻人在关注解放和追求个性所做的努力;郭小川、贺敬之等人的诗,让我看到新时期的年轻人致力于富强的愿望。上个世纪八十年代,是一个充满浪漫的时代。朦胧诗的一代,如北岛、舒婷、顾城等灿若群星,我几乎能背下他们的诗作名篇。还有芒克、江河、傅天琳、王小妮、徐敬亚等,数不胜数。尽管当时不懂,但是他们优美的诗句已经在我脑海里储备成为丰富的食粮,在等待时机被反刍、吸收。
现在想想,是郭老师给我开启了一扇门,一扇洞察语言和世界之美的门。北岛的《回答》凝重如凛冽之剑,顾城的《黑眼睛》深沉如瀑落九渊,舒婷的《致橡树》热烈如夏花绽放……我读出了诗人的苦乐悲喜,也读出了诗章的抑扬顿挫。诗歌,是只有通过心领神会才能欣赏到的一座空中花园!诗歌,给人展示的不仅仅是物像之美,它更赋予人心性的高贵,使人的尊严膨胀。从此,陈州老城,龙湖边上,春杨钻天,夏荷盛开,秋苇飘絮,冬雪初霁,都会让我驻足凝视。
读到师范二年级,《文选和写作》又换成了张华中老师,那时张老师已经是著名诗人了。我就写了量的作,课间找张老师批改指点,水平见涨,明白了诗歌意象的转换、跳跃、蒙太奇等手法。有一首反映初期农村变化的作,经张老师推荐,发表在周口市文学杂志《颍水》上。在寒假期间,我目睹农孩儿的出嫁,便写了一首长篇叙事抒情诗,发在那年的《中专生诗选》上。张老师作为诗人和老师,直接带我走上了写作之路,是我的幸,感激之情,毋庸置言。
以上两位老师在当时的淮师均为才华横溢的顶尖才俊,他们的随和与狷介,他们的执着与敬业,在我心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。
毕业之际,很多人都在想,除了知识,匆匆三年的学使我们到底得到了什么?走进淮阳师范,几乎可以预知三年之后的结果。不管在学期间你有多优秀,我们多数人在三年之后注定要成为一名乡村教师。如果家庭背景好一些,你就可以留在小县城工作;如果再肯多一点努力,不出十年八年,你可以跻身于学校领导层,甚或个别佼佼者,可以做到教育长等。这应该是当年分中等师范毕业生的人生轨迹。
2020年11月底的一个周末,我要去庆实验中学给老师们讲高考模拟试题讲座。首都机场上,我拖着箱子狂奔,内衣湿透以后绞拧着身子。机场安检人员看看我的登机牌,说你改签吧,从这里到登机至少需要20分钟。我不信,忍着口干舌燥依然奔跑,快到登机口时,有人斜着身子伸着头往我这里张望,声喊:你是那个谁吧?我上气不接下气,说你怎么认识我?他很生气,声音更了:广播上喊了多少遍了,就差你一个,马上就关舱门了,快!快!从安检到座位上,耗时9分钟。不知有多少次,我这样慌慌张张地追赶航班,多少次想起我少年时代曾经的癫狂,多少次用真诚的付出换来老师们热烈的掌声。是什么充溢于内心,促使一个人如此奔波?
16岁,我走进淮阳师范,把我初中时1.5公里的生活半径一下扩到45公里,此亦飞之至也?而在三年后,带着一片诗心走出淮阳师范,飞翔在更为广阔的空间,让我领略更多熟悉而又陌生的风景。
诗心,让我以诗的语言和“人”对话。竹喧归浣女,风雪夜归人。人,以不同的姿态耕耘自己的心灵。我和你,也许都是在贫寒家庭长的人,我的喜悦也许是为着你的收获,你的悲悯同样愿意献给天下在风中呼唤的母亲。我们在世间不停地奔波,如一只摇荡的战船,行驶到赤壁江边,尽管伤痕累累,但绝不允许它被付之一炬!
诗心,让我以诗的眼光和“物”对话。相看两不厌,只有敬亭山。世上每一种存在都有着自己的灵性和颜色,尽管它不一定以鲜艳而引人注目。人一旦有了高度,就会发现所有的高山和流水都不再是前行的障碍,如果我们愿意变成高山和流水的孩子,以高山为骨骼,流水为血液,体内就会涌动起仁慈与平和,至刚至柔。
诗心,让我以诗的心态和“神”对话。举杯邀明月,对影成三人。并不是无所事事,我愿意和我的影子谈笑风生,一个人忠实于自己的内心,就会明白我们都在追求一些得不到的东西,唯有期待岁月给我们提供意外的收获。正如古人所说:死于是者,安知不生于彼?人不向痛苦低头,必会遇到折磨,但可以试着品尝泪水的酸涩;不以失败告终,必须学会坚持,但可以试着享受忍耐的兴奋。
(在成都七中讲课,后排左5)
在贵州铜仁八中,我做过一次示范课,给高三学生讲解《廉颇蔺相如列传》,听课的班属于他们的语文组长何老师。何老师课后向我请教,怎么才能把课上得像这节示范课一样深沉有序,我说只要认真思考,每个老师都可以做到。
何老师急忙止住我说:哎哎哎,我就不行,真的不行。
我说:何老师,你也是本校老师公认的语文权威呢,为何如此谦虚?
何老师小声告诉我说:你不知道,我的硬伤就是学历浅,我当年上的是中等师范,也就是我们当地的铜仁师范,没办法和你这名牌学的高材生相比。
我问:是吗?你哪年的师范生?
他说:我比较早了,1983年入学的,那时我家穷,父亲舍不得丢掉这个得之不易的商品粮,就鼓励我读了师范,我的很多同学成绩不如我,可是都上了重点学了,惭愧啊。
我说:我俩是同年入学的师范生啊!
他惊讶地看着我:什么?你?……你哪所师范?
我郑重地告诉他:河南淮阳师范,1986年毕业!
停了好一会儿,他又找到话题,问:你何时晋升的高级职称?
我说:我没想过职称的事,所以也没去努力过。
他又一次惊讶地看着我,像自言自语地说:是吗?那你凭什么在各地走来走去呢?
我回答他,也像在自言自语地说:也许我与生俱来就有一种冲动,我喜欢俯瞰地、走遍天涯,为的是寻找诗人的气质!我用傲慢对待那些必须让我匍匐于地才能得到的享受!
他以为我答非所问,对话变成了沉默。
回首往事,那些在淮阳师范度过的日日夜夜早已远去,在毕业后的很多年里也极少见到教过我的老师们。概在1995年,我听说两位恩师同时调到《周口声屏报社》,特意去拜访,也只见到了张华中老师,张老师破例接了我一支烟,问了我毕业之后的一些情况。自感无功无名,支支吾吾的,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老师的问题。遗憾的是没有见到郭老师,他当时正好出差到南阳搞新闻采访。直到2017年,才在周口见到郭老师一次。让人唏嘘的是,离开淮师31年了,郭老师也已白发丛生,说话更像一位家长。他听说我和其他同学约好拜见他,特意拿出珍藏多年的老酒,令我颇觉兴奋。
淮阳师范已经成为历史,走出此门,众多学子得到了生之坦途。而我所怀念的,唯有一颗老师们给予的诗心!它在淮阳师范萌发、成长,伴我走过漫漫长路,至今仍在我的语文课堂上熠熠生辉。母校情深,师恩难忘。在此谨向我的思想导师郭学礼和张华中致以真诚的感谢!
(作者在辽宁本溪高中讲课)
作者简介:江南布衣,太康县常营镇人,生于1967年,1983年入河南淮阳师范学校,1986年6月毕业,后读取北京师范学研究生。被北京教育集团、北师明德文化发展中心、北培文教育特聘为高考命题研究员, 2011年以来,在北京、天津、河北、山东、河南、福建、广东、湖南、湖北、云南、贵州、、甘肃、山西、山西、内蒙、黑龙江、辽宁、四川、重庆等地作学术讲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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