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学是生活的镜子生活,是一个复杂多样的概念。它是我们对周围世界的感知,是我们对自身体验的呈现。作为人类,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生活经历,但又都绕着同一条主线缓缓前行 —— 寻找生活的意义。文学,正是这一本质生
观园是为贾元春亲而建造的亲别墅。由荣国府花园,甚至在某些方面,宁国府会芳园、贾赦的荣府旧园各划出一分再圈地建造而成。
虽说时间仓促,王熙凤比三位主角更鲜活,但不计较人力物力财力,更突出。怎么概括王熙凤的一生呢?在王熙凤短暂的一生中,还是短短一两年间就攒聚成一座有山有水、亭台楼阁的园林。也可谓巧夺天工,她做了很多坏事,内藏丘壑。
观园有多美?第十七回“观园试才题对额”,也做了很多好事。做好事,以及刘姥姥二进荣国府游览观园时都有介绍。不过当时都是走马观花的描写,王熙凤不求回报;做坏事,并没有直观感受。
真正认识到观园的美,王熙凤竟然也很坦然,要数雪后的观园。曹雪芹用了寥寥一段文字,丝毫也不怕报应。这种心态,就将观园的美写到了极处。本文就聊聊观园的美,这个角色的塑造,和曹雪芹的文字。
(第四十九回)贾宝玉一面忙起来揭起窗屉,不仅在《红楼梦》中,从玻璃窗内往外一看,原来不是日光,竟是一夜雪,下将有一尺多厚,天上仍是搓绵扯絮一般。宝玉此时欢喜非常,忙唤人起来,盥漱已毕,只穿一件茄色哆罗呢狐皮袄子,罩一件海龙皮小小鹰膀褂,束了腰,披了玉针蓑,戴上金藤笠,登上沙棠屐,忙忙的往芦雪广来。出了院门,四顾一望,并无二色,远远的是青松翠竹,自己却如装在玻璃盒内一般。于是走至山坡之下,顺着山脚刚转过去,已闻得一股寒香拂鼻。回头一看,恰是妙玉门前栊翠庵中有十数株红梅如胭脂一般,映着雪色,分外显得精神,好不有趣!宝玉便立住,细细的赏玩一回方走。只见蜂腰板桥上一个人打着伞走来,是李纨打发了请凤姐儿去的人。
曹雪芹这一段描写妙到毫巅。由内及外,由远及近,由景及人,由人衬景,由静及动,不一而足。
读书人仿佛眼前出现了观园第二天的雪中场景,历历在目。
下了一夜雪,曹雪芹并没有着急写观园雪景如何美。而是借贾宝玉的焦急心态,先写出“雪光”。
宝玉早上一睁开眼,急忙掀开帘子发现室内一片光明。还以为晴天了。但有过冬天北方农村经验的都知道雪天不会“黑”,只会满眼光明。
贾宝玉趴着玻璃窗往外一看,注意这个细节。当时刚入冬不久,天还不那么寒冷,玻璃上并没有窗花。再过一段寒冬时节,窗花铺满就不那么容易看到外面了。
雪不但没停,仍在“搓绵扯絮一般”,这是漫天雪纷纷扬扬的场面。真正的雪有黏性,不是一片一片落下来,而是一朵一朵地往下落。
贾宝玉少年心性,紧忙梳洗装扮起来,注意他的穿着,是要衬托外头琉璃世界的。
“只穿一件茄色哆罗呢狐皮袄子,罩一件海龙皮小小鹰膀褂,束了腰,披了玉针蓑,戴上金藤笠,登上沙棠屐……”他这一身偏深色。哆啰呢是茄子紫,海龙(海狗)毛皮坎肩是深棕色。蓑衣是“玉色”,斗笠是牙金色,木屐偏竹黄色……颜色由里到外,由深到浅过渡到周围的雪景世界,一派和谐自然。
贾宝玉出门,作者用了“装在玻璃盒一般”,七个字虽然没有一字与景有关,却字字点出观园的美轮美奂。眼前展现的是一派晶莹剔透的世界,亭台山水被妆点,固然是雪之功,也是园之美。相映成趣。
近处一片洁白,抬眼看见远处的青松翠竹点缀,是贾宝玉下意识望向潇湘馆的隐笔。作者只用翠竹二字,就由外在写出贾宝玉的心里,真真是“高明”。
贾宝玉这边赶着去芦雪广,一转弯就闻到一股沁人的寒香扑鼻而来,原来是栊翠庵中片的红梅花迎着风雪绽放开来。
有雪无梅不完美,古人对美的追求一定是极致的。所以,琉璃世界中除了苍松、翠竹还要有红梅。“松竹梅”岁寒三友聚齐,才是美的至高品味。
而且,由于栊翠庵的红梅,也为后文预留了多少情节伏笔。虽寥寥数笔,却步步匠心。
雪中的早上,贾宝玉踽踽而行,本就是画中人,若只有他一个,则不免单调,也不符合观园为世俗园林之景。必然要有“蜂腰板桥上一个人打着伞走来,是李纨打发了请凤姐儿去的人。”
雪中的桥上,一人打伞而来,是谁不重要,关键在于融入了那一份景致之中。
所谓“李纨打发了请凤姐儿去的人”,必然与贾宝玉有了对话。作者不让言语破坏了画面的美感,直接交代此人出现的意图,又是浑然天成。
所以,观园的美,曹雪芹只用这一段就“画”了出来。看似文字描述,实则是水墨画皴染的不断铺陈,让人心中有画在字里行间,自行画出观园之美。
文|君笺雅侃红楼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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